“皇上別著急，我們已經派人出去尋了，再等等，這段時間我會盡量延長太後娘娘的生命期限……”

“不用找了。”一個清冷的男聲出現，那聲音中帶著疲憊，“我知道柳驚雲在哪裏。”

“你……”雲斷蹙眉。

“彩絲姐姐？”景澈眼睛一亮，直接撲到他懷裏，“你知道那個什麽雲在哪裏？”

“景澈。”柳非月摸著景澈的頭，“現在這種情況下，再稱呼我彩絲不太合適了吧？”

從此刻起，這個世上沒有彩絲這個人。

他只是柳非月。

“柳教主知道柳驚雲在哪裏？”雲斷斂著眉。

“啊，當然知道。”柳非月嘲弄地笑了笑，“我姓柳，柳驚雲也姓柳，就算是猜，大概也能猜到些什麽吧？”
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一直保持沈默的雲星霓急切地走過來。

柳非月點點頭，嘴角泛起一絲苦笑。

他們這些人口口聲聲要找的柳驚雲，便是他跟碧霄的師父，也算是他們的養父，那個人神神秘秘的，性格古怪，有點分裂癥。

他早已經退隱江湖，不問世事。

江湖上，柳驚雲和寒月教前任教主，任何人都不會想到，這是同一個人。

“如果你們相信我，就跟我去一趟墟裏煙吧。”他說，“我想，他應該在那裏。”

“墟裏煙？”雲星霓皺著眉頭。

墟裏煙那種地方，不是虛構的嗎？

傳說中的地方，竟真的存在？

柳非月點點頭，“臨風聽暮蟬，墟裏上孤煙，傳說中的墟裏煙就在暮蟬山裏面，只不過常人尋不到而已。”

“不能請他過來嗎？”雲星霓看著塗山姝虛弱的模樣，攥起手，“她的身體，大概禁不得這麽折騰。”

“不能。”柳非月的臉色蒼白，偏偏那嘴唇卻是鮮紅的。

比起雲星霓，他更心疼塗山姝。

若是有萬分之一的可能，他也想將柳驚雲請過來。

但，這是不可能的。

非但不可能，就算是帶著塗山姝去了墟裏煙，柳驚雲也不一定會出手相救。

“就算是我們帶她去了那裏，他也不一定會出手，更別提讓他出山這種事。若，沒有更好的辦法，就準備準備吧。”他說完，轉過身，肩膀微微抖動。

想過了很多次離別時的場景，卻萬萬沒想到，竟會以這種方式告別。

或許，這也算是上天垂憐，讓他可以在不知不覺中離開，不管如何，他都要說服那老頑固，就算，以命換命，他也在所不惜。

“朕同意。”景澈的臉上滿是嚴肅。

“只要能讓她醒過來，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，朕都樂意。”

雲星霓額角跳了好幾下。

的確，現在，除了去尋找柳驚雲，已經沒有別的辦法。

“那，我跟雲斷，柳教主三個人帶著她去。”雲星霓也冷靜了下來，客觀分析了當下的形式之後，有了初步安排，“皇上現在的處境很危險，我會安排人守護著，但以防萬一，還是將蕭太醫留下來。”

“太後娘娘一走，朝中大事便落在皇上你身上，所以，我想請臨越王暫時留下來，幫助皇上處理事務。昌建侯刺殺這件事，遠遠沒有結束。”

景澈有些不舍塗山姝，但，他是一國之君，不可能一走了之，便艱難地點點頭，“朕有皇叔和林先生輔佐，不會有事的。”

景霈也沖著雲星霓點點頭。

出發的時間定於兩天之後，因為塗山姝的身體還沒穩定，顛簸可能會導致毒素蔓延。

這兩天時間，雲斷和蕭雲鏡探討了很多方案，終於將塗山姝的病情穩定下來。

不再使用縮骨功的柳非月也逐漸恢覆到正常狀態。

他獨自一個人待在天香殿，靜靜地看著塗山姝曾經睡過的床榻，用過的胭脂水粉，使用過的綠檀梳子……

這裏的一切，都充滿了回憶。

綠檀梳上殘留著她頭發的香味，他鄭重其事地將那梳子放在懷裏。

此一去，他大概再也不會回到這裏。

此一別，便是千山萬水，大概，以後也沒機會再相見。

時辰已到。

他最後看了這間屋子，關好門，離開。

陽光正好。

前幾日的雪已經完全融化，地上一片殘紅，暮春時節，霽天空闊，雲淡風輕。

馬車停在天香殿門外。

他從陽光中走來，銀發飄搖，如雪。

“彩絲姐姐。”小皇帝站在門口，撲到他懷裏。

“景澈。”柳非月摸著他的頭，“我已經說過了，現在再稱呼我彩絲不太合適了吧？”

“那，非月。”景澈擡起頭，眼睛清澈，“你還回來嗎？”

“誰知道呢。”柳非月捏了捏他的臉，“小奶狗，保重。”

他上了馬車。

雲星霓冷著臉坐在那，塗山姝依然雙目緊閉。

馬車離開皇宮之後，景澈的臉冷下來。

他攥著小小的拳頭，清澈的眼神裏，是難掩的陰鷙。

“出來吧。”他的聲音冰冷，帶著淡淡的殺意。

一個人穿過花叢走過來，面容清冷，行動利落，他單膝跪地，“赤影軍團陸聲歌，參見皇上。”

“你便是雲將軍安排給朕的護衛？”景澈倒背著雙手。

“是。”陸聲歌心中震驚，他雖然有些不著調，但，在暗殺和保衛方面，他敢稱第一，沒人敢稱第二，可這小皇帝，竟然能感知到他的存在。

“起來吧。”景澈說，“朕聽說，你負責訓練太後娘娘的暗衛？”

“是。”陸聲歌回答。

“嗯，朕知道了。”景澈望了一眼已經消失的馬車，攥緊拳頭，回到雨霽殿。

馬車很快出了皇宮，駛出京州城。

為了掩飾身份，雲星霓特意易容，變成了秦釋之的模樣。

柳非月容貌驚人，也被雲斷強迫著易了容，還被迫變裝成女人。

關於這點，柳非月頗有些言辭。

雲星霓這混賬非要說什麽，他們極有可能被刺客盯上了，所以一定要小心，最好要變裝。

所以，他率先易容成了容貌普通的秦釋之。

雲斷的模樣不算太惹眼，又沒怎麽暴露過，只是添了兩撇胡子。

柳非月就不一樣了。

雲星霓非讓他裝扮成女人模樣，說什麽三個男人一個女人實在太惹人懷疑，最好裝扮成兩對夫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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